最近的二次元手游市场里,网易推出的“和风手游”阴阳师大行其道,以病毒式传播的效率火爆了整个中国的二次元ACG圈。每到一个大型漫展,都能看见无数同好们捧着手机刷御魂和觉醒材料,对身边走过的那些美女coser萌妹子们视而不见,连拍照勾搭的欲望都没有。一般来说,手游都会选择接地气的本土题材来开发创作,为何日本文化中的“阴阳师”题材到了中国市场反而更受追捧呢?每天废寝忘食肝式神的玩家们,究竟对于日本的阴阳师和妖怪们有多少了解呢?
今天,我们这堂课就来学习关于阴阳师的课程吧。
追本溯源:阴阳师的起源诞生
翻翻几千年的历史,天朝始终是无可争议的东方大国,博大精深的文化输出多得有些吓人。日本这个距离颇近的东亚国家,许多常见的文化符号都受到了天朝历史的影响。阴阳师一词,固然是日本传统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但是它依旧是起源于中国的阴阳五行之术,并非日本文化所原创的内容。
追本溯源,阴阳师的学说大概来自于春秋战国时代的“阴阳家”流派。百家争鸣的文化发展中,有一支主张提倡阴阳五行学说的学派,其代表人物是齐国人邹衍、邹爽。与儒家道家法家墨家兵家等治国理念类似,此时的“阴阳说”依旧是基于朝廷调理民心的社会性目的构建的,其规划的“阴”和“阳”更多是在诠释着事物(社会国家)内部两种互相消长的力量,主张遵循天地万物的自然法则来完美协调。
据传说,春秋时期的奇人鬼谷子就是阴阳学的大家,收的几个学生一个比一个妖孽。
阴阳五行的相生相克与道家的“无为而治”并非同一概念,不难看出,中国的“阴阳学说”里孕育着十分明显的政治调控色彩,有着“此消彼长、互相牵制、勿使一家独大”中式哲学的影子,广泛作用于上位者的政治布局领域,意在稳定朝政平衡。
随着法家和儒家的连续两次强势大一统,秦始皇焚书坑儒(一说大部分杀掉的都是方士)和汉武的独尊儒术,中央集权都强调着务实强兵的集权思想,因此颇有些怪力论神味道的阴阳学说就逐渐衰弱下来。选用儒家经义作为钦定教材的科举制度一旦问世,所谓的阴阳师一职就彻底失去了在读书人群体中的话语权,沦为了欺骗民众钱财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旁门左道,以及唯有在政权动荡时期才会被宣扬的方士之术。
所以,不管我们是否承认,中国的阴阳师基本上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神道:日式阴阳师的变化
相比代表着政治智慧的中国本土阴阳学说,日本的阴阳学说则经过了接连数次的形态变迁和繁荣发展,其盛行程度远远高过了起源国中国。关于阴阳师这个词,日语词典里的解释是「陰陽寮に属し、占筮、地相判定などをつかさどった人」,用中文来解释的话大概意思就是“利用占卜、风水、地势来判定吉凶的人”,通俗称谓叫算命先生。
自六世纪传入日本后,阴阳五行的思想就成为了日本人眼中的“新知”,与百济国五经博士带来的《易经》并驾齐驱,成为了当时日本朝廷拿来进行“观天象、测风水、断吉凶、勘地相、定历法”的圣物。某种意义上讲,流传到日本的“中式阴阳学”,被推古王朝的政治家圣德太子给改编成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神棍产物。笃信佛教的他在制定“冠位十二阶”及服装颜色时,都曾考虑到阴阳五行的配合。不仅塑造了“阴阳道”这一概念,其核心思想也距离中式阴阳学说的旧有面貌相去甚远。上至国运昌隆军国政事,下至黎民百姓鸡毛蒜皮,统统都能用阴阳道的理论来加以解(忽)释(悠)。诸如“名字是最短的咒语”之类的说法,透着一股浓浓的不明觉厉之意。
至于你信不信,反正当时的日本老百姓是信了。
很快,日本统治者们就发现了“阴阳道”的潜在利用价值,于是专门成立了“阴阳寮”(类似古代的司天监)这种皇家阴阳师组织机构,让阴阳道成为了国家律法制度的一部分,严令禁止平民百姓拥有《河图》、《洛书》、《太乙》等阴阳道的专门典籍。毫无疑问,统治阶级们想要将阴阳道成为统治国家百姓的工具,而谁控制了“阴阳寮”谁就等于掌握了诠释阴阳道的能力。对于如此大权,天武天皇自然是不会放手的。
自此,阴阳道彻底成为了日本天皇的御用之学。
当然,在手游阴阳师里同样有“阴阳寮”这一名词的出场,其含义变成了由玩家们组成的公会团体。不过光从这个名词的考据性来看,制作组还是花了不少功夫的。从794年桓武天皇从长冈京迁都到平安京(即京都)起,日本文化达到了古典文学发展的巅峰期,爱慕风雅的皇家贵族们都十分推崇与欣赏中国文化,书写汉字成为当时的时尚活动。经过了统治阶级的刻意促成,阴阳学说在日本糅合了本土的咒禁道、神道教,在繁荣的平安时代彻底扎根巩固了下来。由于当时的日本科技水平与知识极为低下,人们的科学认知水平很低,所以人们用妖魔鬼怪作祟来解释各种自然现象与疾病灾情。侃侃而谈的阴阳师们在朝廷中为皇宫贵族驱魔降妖,成为了贵族们的生活顾问,称得上是名利双收。虽然日本的阴阳道源于中国的道教思想,但其在日本的平安时代发展中也不断吸收了日本传统宗教文化,并融入了日本的神道教文化中。
平安时代的日本社会非常复杂,民间依旧大量相信着鬼神之说,人们对于妖魔鬼怪与神明的存在深信不疑,而妖魔鬼怪就与当代人同处在京都的都城内。基于如此现状,,阴阳师这一神棍性极强的特殊职业自然大行其道。要成为一名出色的阴阳师并不容易,他们不仅要对老本行阴阳道了如指掌,还得注意在险象环生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的宫廷里保护自己,更得跨行业开工,对观星相面、算命抓鬼、幻术咒语、风雅诗文都有涉猎。总之,甭管是什么技能点都要点上,但凡是日本上流社会所追捧的风潮习气,阴阳师们必然都统统熟谙,方才能坦然自如的扮演着超高逼格的职业风度。
前面说过,日本阴阳师一般服务于上流社会,是达官贵族们的座上宾。这一点,在手游《阴阳师》的剧情对白中也体现得淋漓尽致,几乎清明和源博雅一行人都在围绕着东京里贵族们跑腿干活,就连他们做噩梦也要帮忙化解,比最专业的保姆还要尽职尽责几分。
安倍晴明:新时代的日式阴阳师
平安时代最有名的大阴阳师,自然当属安倍晴明了。各类书籍记载里,安倍晴明都是日本阴阳道里的集大成者,一句“不知源义经,但知晴明公”民间俗语,足以说明他的名声之大可谓家喻户晓。围绕着安倍晴明创作的各种志怪小说和趣闻,都在民间流传甚广。因其内容往往通俗易懂且富有轮回报应善恶有道的主题思想,所以白衣飘飘的高颜值阴阳师安倍晴明形象就跃然纸上,深受普通百姓们的喜欢了。常用于降妖伏魔的“五芒星”符号(或为晴明桔梗印),据说就是由安倍晴明所发明。
《今昔物语》卷24记载,某天夜晚贺茂忠行带着年轻的徒弟安倍晴明一行人外出赶路,天赋异禀的安倍晴明以未修行之身第一个发现了此事,及时的帮助众人避开此劫。阴阳道大成后的安倍晴明不仅法力高深,还能召唤各路式神为自己做事征战。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天后、太阴、太常、勾阵、腾蛇、天空、天一、六合,关于十二式神的传说经久不衰,组成的CP更是称得上贵圈真乱。
人前所见的安倍晴明始终风度翩翩游刃有余,而他除妖时最有名的一战就是九尾狐与杀生石的故事了。专门幻化成绝世美女魅惑君王的九尾狐,在夏桀时化身为妹喜,商纣时化身为妲己,被姜子牙追杀后逃到了日本,自称“玉藻前”,赢得了鸟羽天皇的宠爱和信任。安倍晴明通过占卜,推测出了玉藻前的真面目将其擒杀,名声大振,。作为日本阴阳道界两大流派之一,安倍家的土御门流一直占据着上风,对抗着贺贸家的堪解由小路流。
曾几何时,旧时代下的日本阴阳师是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职业,上可以忽悠天皇下可以安慰百姓。不夸张的说,某些蒙昧时期里阴阳师干脆就是国家层面上的精神支柱。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进步,过分强调天人感应天人合一等自然化理念,代表着旧式贵族利益的阴阳师与工业化建设格格不入。无法满足迫切希望脱亚入欧的军国需求,也被现代化的科学技术不断冲击,日本阴阳师的地位在明治维新后一落千丈,命运相当悲惨,甚至被明治政府冠以“淫祠邪教”之名,几乎连根拔起。
从社会进步的角度来看,这样的国家政策无疑是正确的,毕竟指望着玄之又玄的阴阳道来推动工业化建设,日本哪能有机会跻身于世界一流强国之列呢?况且在军国主义盛行的时代,也不需要阴阳师这种手拿鹅毛羽扇的业余军事占卜师了。
直到影像化的时代来临,阴阳师作为一种创作题材在日本社会才重新复苏,梦枕貘的小说和改编自梦枕貘小说的电影《阴阳师》引领了2000年后“阴阳师”题材的盛行,安倍晴明的名字随之再度响彻一时。长相俊俏肤色白皙、眼角细长且穿着白色狩衣、处子一般的朱唇、嘴角边总是挂着似有深意的神秘微笑、继承了强大法力天生就能看清凡人不能看见的鬼魂与怨灵,形象被高度美化后的狐仙之子安倍晴明,迎合了当下日本ACG市场的所有热门主流要素,诸如《少年阴阳师》、《滑头鬼之孙》、《火宵之月》、《东京巴比伦》、《王都妖奇谭》之类的动漫作品受到了观众们的热烈欢迎。
时至今日,在日本的ACG妖怪题材范围里,几乎每一部作品都会塑造有一个或多个阴阳师的角色出场,其形象气场往往突出一个高冷帅气美如画,偶尔呆萌起来更是可爱度飙涨,人气居高不下甚至胜过主角,深受观众们的花痴与追捧。
总的来说,现在出现于荧幕上的日本阴阳师都很少参与到宫廷里黑暗的政治漩涡,更多情节都是在与各路妖魔鬼怪打交道,一边退治邪魔外道一边品读复杂人心,偶尔还和好基友源博雅荡漾一下擦出暧昧的火花。基于志怪奇谈类的世界观背景之下,ACG塑造出的阴阳师们类似曾经的忍者一样都是日本文化输出的标识符号,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在世界范围内(主要是东亚)具有了一定的影响力。
归根结底,还是颜值即正义啊!
跨次元:不一样的妖怪与式神
“妖怪在人类还没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或许现在仍然存在着妖怪,只是我们不知道它们躲在什么地方罢了。”
——日本妖怪博士水木茂
作为日本民俗文化的代表,关于妖怪的传说始终经久不衰,并且逐渐向着各个领域扩展。民众早已习惯把自己看不见、摸不着、无法控制的力量统统认定是妖怪所为,发散思维塑造出各种形态的妖怪。如今,富有想象力的作者们挖空心思,给存在于传说典籍中的妖怪构筑了新的身世和形象,将其置身于现代社会的背景之下,旨在挖掘人心里的怪异。以新本格风向的推理小说为例,京极夏彦的《巷说百物语》、《京极堂》系列,三津田信三的《刀城言耶》系列,西尾维新的《物语系列》,都塑造出了不同的同名妖怪,形成二次元化的新型日本妖怪热潮。其中尤其是以西尾维新的《物语系列》最为火爆,一再刷新日本BD销量的排行榜单。
近代ACG产业的盛行更是将许多偏门冷门的妖怪们都翻了出来,纷纷在各大神棍作品里扮演着终极BOSS。再不就是惨遭娘化萌化,沦为了广大宅男们的手办万物,摆在橱柜里日夜擦拭。这一次的《阴阳师》也是类似,走的是一个男帅女萌的高颜值画风,青行灯和茨木童子两大招牌人设很是抢眼,第一时间吸引了笔者前去氪金抽卡。
——首抽就是SSR青行灯,服不服!?
固然该游戏的养成玩法有些借鉴于《魔灵召唤》,但是它那由各种妖怪组成的式神系统里关于妖怪的考据可是颇为详实,看得出来制作组是实打实的花了不少心思。根据剧情篇章的进展,游戏里出场的妖怪们大多有着日本志怪类文化的典籍出处。姑获鸟、络新妇、酒吞童子、青行灯、凤凰火等等妖怪接连出镜,随着创作者的加工,有着跨次元化的各类形象。
譬如说酒吞童子,就是平安时代的百鬼之王,是日本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名妖之一。身材高大发型凌乱,血红色的装束与脸颊,行走于人间时还幻化成英俊的男子模样,难怪在手游《阴阳师》里他备受同为男性的茨木童子深爱。相比起人气高涨的酒吞童子,据说是由是崇德天皇怨灵幻化而成的大天狗同样是日本三大妖怪,长有翅膀身披盔甲、腰际负有武士刀的造型非常符合他那不可一世的傲慢态度。游戏《阴阳师》里固然保留了大天狗那位列三大妖的强大战斗力,却把他的形象设计给来了一番大变样,不知道那个白发中二男的人设是源于何处呢?
《阴阳师》采用了大量的日本妖怪作为式神(宠物)进行养成,又花钱请了一大票日本一线声优前来为角色配音,投入力度之大是近年少有的。按理来说,这应当是一个非常不接地气的国产手游企划案,结果它居然收获了前所未有的好评,每天服务器都要排队几千人。近百万的中国玩家们非但没有丝毫不适之感,相反还高声赞扬其和风色彩的原汁原味,不遗余力的在朋友圈微博好友圈里安利推广。
中国本土的《山海经》乏人关注,日本外来的妖怪式神却耳熟能详,这无疑是说明了日本的文化输出空前成功,值得国内的创作者们为之深思。
好了,说了这么多,相信你也一定对日本阴阳师文化有所了解了吧?
那么,3、2、1,一起去氪金抽SSR吧!